翻涌成他
第三人视角
喻黄only
地理老师喻X自由摄影师黄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虫爹
00
阶梯教室里面暖气开得很足,我靠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椅子上,看着前排黑压压的一片。
这是高考春节冲刺班的最后一节,而我被那个女人拎到这里。
身旁的门开了,一个清癯的身影裹挟着冬夜的寒气走了进来,大衣上的零星雨水片刻间洇成颜色微深的一片。我目光追随他直到灯光格外明亮的讲台,投影仪在他脸上变幻色彩,他轻轻抬头,彩光在他眼中流转。
“上课了。”他拿起话筒,说出了第一句话,很好听。我撑着脑袋,心底升起一丝兴味。
然而可惜了,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课上完了,人都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我并不熟悉的名词。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被学生包围,笔在手指间转啊转,终于掉了下来。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单肩挎着包,晃悠到他面前。他收着数据线,抬起头望着我。
“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
我斜倚在讲台旁,说:“老师,我没听懂。”
“哪里?”
“全部。”
我兀自笑出声,很是好奇他的反应。
然而他只是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份讲义,在封面写上一串数字,然后递给我。
“拿回去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发信息给我,”他拍拍我的肩,“早些回去,你家里人该等急了。”
我刚想说我家里也没人,今晚大概率也不会回家,然而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扫了一眼,略有歉意地朝我点了下头,拎着包走了出去,门外旋即跟着闪过一抹金黄,极为亮眼。
“啧。”我摩挲着手里这份讲义,信手翻开一页,三个字端正地立在上面——
喻文州。
01
我跟父亲说我想上一对一。
他在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我也没说话等着他答应,是的,他最后也这么做了。
他没问上什么课,也没问什么时候上,只是把钱打了过来,大概以为是我又一种要钱的新招数。
但毕竟这次不是,我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把免提打开之后丢在一边。
“您好。”
“喻老师,你一对一什么价钱啊。”我百无聊赖地翻着那份讲义,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写满每个空隙。
“同学,一对一需要排课,你可以先去前台……”他在那头说道,而我打断了他。
“没空。”
“那我想我们大概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了,不是吗?”他的语气依然很温和。
“或许吧,我以为你会更有耐心一些。”我耸耸肩,把手机拿起关掉免提,“好吧,我已经问过了,到时候见,喻老师。”
然后抢在他说话前挂断。
我原以为他是个老好人,如今看来是另一种棱角分明。
从来都有人说我大胆,更多人说我放肆。我承认我居心叵测,我卸掉惨白的粉底,抹去刻意的咬唇妆,可惜我前几天去做了韩式半永久,现在只能看着网红一字眉挑起嘴角。
我想着见到喻文州的场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普通学生,虽然我很清楚他大概并不怎么在意。
然而我在那天先见到了另一个男人,他染着金黄的头发,让我不由得联想到那天课后从门外一闪而过的一抹金黄。
他靠在VIP教室外的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睡得很嚣张。
喻文州后我一步进来,经过沙发的时候,伸手把那本杂志拿起,轻轻地用杂志拍了两下那个金黄的脑袋,极尽熟稔和温柔。
我跟着喻文州进了小教室,又忍不住回头看,那个男人微微睁开左眼,瞥了我一眼。
迷蒙中带着一丝锋锐。
自然,我问了喻文州那个男人是谁。
“你说少天啊。”喻文州摊开讲义,笑了笑。
“我觉得他长得挺帅的,”我客观地评价,却又话锋一转,“喻老师,你朋友这么帅,你应该很难找到女朋友吧。”
“少天的确挺受欢迎的,”喻文州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起来,少天读书的时候和你挺像的。”
“和我一样想同你拍拖吗?”我粤语讲得不好,别别扭扭不伦不类。我看着他愣了一下突然低低地笑起来,难得地有点难堪,刚想回嘴却只听到他说:“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好吧,憋了一肚子的话只能咽下去。我拿起笔张牙舞爪地在封面上写名字,翻开第一页就掉出一张照片。
喻文州说,那是特卡波小镇的星空。
02
新西兰南岛,Lake Tekapo。
我自动剔除了那些应试的成分,搜索着他口中的万千星辰。我心想他胸中当有南阿尔卑斯山的巍峨,眼底才会藏着特卡波湖的宁静。
他所讲述的不过是地球上的一点,宇宙间的一丝一缕,却有着极致的缱绻与浪漫,都是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我的目光聚焦到手机屏幕上的一处,那张图片和我手中那张照片有着十之七八的相似,却又是实打实的不同。我看到那位摄影师——夜雨。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摄影师背着单反游尽山川湖海,牵着他的那根线总在身后,告诉他巴山凉秋深夜一场雨,还有人在等他。
我在某次课上把这点浸透了一厢情愿的少女情怀转达给了喻文州。喻文州那天来的早,把一张世界地图铺在我的面前,听我说话的时候用指腹一点点将地图的褶皱抹平。他不动声色地听我说,时不时补充几句季风洋流的相遇,带我算了几遍中国和新西兰的时间差,告诉我南阿尔卑斯山的融水汇成了那一颗嵌在穹顶之下的蓝宝石,还有小镇稀疏的灯光澄净了整个天幕的璀璨。
我偏过头看他,说:“果然学习是快乐的,不快乐的只是上学和考试。”
“嗯,上学也可以是快乐的,不快乐的应该只有考试。”我看他点头,额前的黑色碎发跟着晃了两下,事实上我并没有期待他有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
就像我也并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少女心事而正儿八经地发散出一个如此瑰丽的世界。
我不得不承认喻文州的与众不同,这注定我没法像顶撞冒犯过的任何一位老师一样对待他。
“我讲明白了吗?”他时不时停下来问我。
听听,这话实在高明,我若是没听懂便借着这话头顺水推舟多问几句,若是听懂了也不好意思故作姿态死缠烂打,好似把他给连带着贬低一层。
这种阵仗我倒是第一次见,我不自觉地把脊背绷得直了些,一节课下来竟是在暖气房里冒出一层虚汗。我把沾了汗的面巾纸团在手里,侧着身子看他收拾东西。
“你还有照片吗?”我直来直去惯了,第一次如此开口。
喻文州想了想,对我说:“今天恐怕不能给你,下次再说。”
“所以其实你现在身上有。”我懊恼于自己刻入性格里的冒失,但还是仰着脸盯住他。
喻文州叹了口气,真奇怪,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冲我叹气。可他叹气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无奈,更多的似乎是“果然如此”的坦然。
“照片是少天拍的,不方便给外人。”
“还有······”
“夜雨就是少天。”
03
这一连串话说的实在奇怪,我琢磨半天也没琢磨透,气极之下跑到那个叫夜雨也叫少天的家伙的微博底下发牢骚,是了,幼稚得不行。
明明一句“别人”就能打发的事偏偏用了意味深长的“外人”。我猜不透他们成年人的圈子里有多少暗话,索性不管他。
我就是认准了喻文州没有恋人才肆无忌惮,倒不成想却是因为他的一个朋友而贸然失了先机,这实在令人恼火。
却忘了那双迷蒙中裹挟着锋锐的眼睛。
我万万没想到黄少天真的会找上门来。
“夜雨先生有事?”看到私信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大半夜的在我微博底下刷了十几条,我还以为妹子你找我有事呢。”蹦出来的对话框令我郝然又有那么一点没来由的恼怒。
“我不过是对你的作品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意见罢了。”
“是吗。难为你对我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你只是对文州的教育事业比较热衷,原来对摄影事业也怀揣着同样的热忱,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我几乎可以想见那头张扬的黄发遮掩下闪现着得意的眼睛,被拆穿身份的尴尬很快就被一股无端的委屈给淹没。
这实在有失风度,我这么想。黄少天和喻文州完全是两种人,他不会客客气气地称我同学,也不会点到为止给我留足余地。他有那么一点像是最常见的那种大人, 用年龄和阅历碾压着我的存在,但他又不是,与其说他是居高临下的批判派,不如说是一针见血的冷眼旁观。那并不是一种轻蔑,而是一种自信,是表面区别于喻文州而实际上内里极为相似的云淡风轻。
这令我更加不安。
“我认真的。”我干巴巴地打上这句,自己都觉得失了底气。我自诩伶牙俐齿,或是别人看来的胡搅蛮缠,却在黄少天面前不由自主地露怯。我甚至难得地觉得少说少错这句话应是至理名言,生怕黄少天随口就讲出些我不曾知道更难以想象的事实。
我已经默认这个男人远比我了解喻文州,同他亲密,同他交好,和我这种半路走出来的放逐者大不相同。
“你才几岁啊,成年了吗,就敢肖想你喻老师。当然,你也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倒是令我讶异了,我曾以为是我一往无前潇洒恣意,到头来不过是走了别人走不通的路子,然后毫无疑义地撞上南墙,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最后一个,要是我成功了我就是最后一个。”我兴致缺缺地准备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是吗?”
他突然话少,简简单单两个字在屏幕上停滞了半天。这是个反问句,不难想象黄少天一定会说些什么我不会想知道的东西,我想逃避又好奇,从一开始就被拿捏得死死的。
但黄少天有什么立场管这摊子事。
他不过是喻文州的一个朋友而已,满世界漂流,曾挂罥长林梢也曾飘转沉塘坳。他必定自由也无所谓于安逸,说走就走也会若即若离,我并不觉得我这样的前赴后继的撞墙者之一有什么值得在意,毕竟如他所言,我的那些感动自己的无所畏惧已经被归进了如出一辙的平庸。
他黄少天生来如风,途经过那许多美景,能有什么值得他停驻。
我突然想起我的那点一厢情愿的少女情怀,那场巴山的雨,还有穹顶的浩大和地表的广博。
“他总该给我机会,这与你无关。”我吐出一口气,却是眼皮一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就对不起了,不会有你的机会。”
“我系佢嘅男朋友。”
好嘛,连我蹩脚的粤语都学了个十成十。
04
睡觉前我记起那天暖气房里的低笑。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成年人把学生妹的认真当笑谈,故而我羞恼,不曾想到头来竟是我歪打正着。
这并不值得庆幸。
后来黄少天常拿这件事揶揄我,说我比较适合去看面相,但我看喻文州眉目舒朗,不像有过情感所累,只当他穿行于形形色色的人中无所待,却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本就游离在人群边缘,来去随性,会向大千世界倾注赤诚孤勇,也会顺着一根网线三言两语不留余地让一个小姑娘溃不成军。
现在我知道了,真令人难过。
朋友笑我被喻文州灌了迷魂汤,更笑我明明孟浪至极还要装作单纯可爱。
她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曾掩饰,所以才会落荒而逃。
我翘掉了第二天的课,在家赖到正午才无所事事地出门,放了喻文州的鸽子。
回来的时候下了点小雨,我暗骂倒霉,然后在匆忙开门的一瞬间知道了什么叫祸不单行——那个女人回来了。
“我听你爸说你最近报了个一对一的班。”她插着腰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我第一感觉竟是像细脚伶仃的圆规,不由得笑起来。
“关你屁事。”我说。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她还是坐在了VIP教室的沙发上,形同审讯一般地盘问着喻文州。
“喻老师,我女儿昨天跑出去玩,没有来上课您应该知道吧。”
“是的。”喻文州端着纸杯,热气氤氲而上,转眼变成虚无。
“您作为老师难道不该对她进行合理的劝导,让她回来上课或是告知家长吗?”我感觉那个女人步步紧逼,她向来如此,我并不意外。
“我暂时保留意见。”
“我知道你们培训班的老师向来……”她似乎在搜索一个合适的用词,“但如您所见,我的女儿已经如此……堕落,她已经高三了,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我木然地坐在旁边,仿佛在看一场闹剧。我今天刻意把化妆品糊了一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夸张。我如此坦然坐在喻文州侧面,听那个女人讲述我的故事,把我烂在泥泞里的岁月拉出来鞭尸。
“她还没有成年,她不懂事,不知轻重,不知是非,您作为成年人您也跟她一起胡来吗?!”那个女人的声音骤然拔高,让我不禁皱眉。她理直气壮,背挺得很直,就像她每次离开时一样。
我感到疲倦,准备起身离开这里,然后我听见喻文州放下纸杯,清了清嗓子。
“很感谢您对我的工作的关注,也很理解您作为母亲忧虑的心情,但这样的胡说八道,恕我不能接受。”
搞什么……我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我僵硬地转过头,金黄的头发张扬犀利,让我不知所措。
女人终于爆发的情绪,尖锐的斥责同时在我耳边响起,一瞬间的混沌让我无暇去注意周围发生了些什么。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喻文州已经接管了场面。但我没有看他,我依然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注视着黄少天。他侧倚在门框上,只露出小半张脸。
瘦削,棱角分明。
他冲我挤挤眼,示意我听喻文州说话。
“第一,您说我没有及时联系家长,事实上我只是没有联系到您,因为您的女儿在家长那一栏只写了她父亲的电话。就昨天的缺课一事,我已经与她父亲沟通过了,您如果想要了解的话,我可以现在再来跟您沟通一下。”
喻文州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我恍惚间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喻文州。
“第二,有一个事实我想告诉您,昨天是您女儿唯一一次缺课,在此前的十二个课时中她始终认真地完成了课程所要求完成的内容,并在我的随堂检测中有着不错的表现,我这里有她目前的学情分析。我不认为您有资格把您所不了解的当作不存在。”
我又去看黄少天,他冲我挑眉,用口型问我要不要出去。我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惊到,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在他眼里只不过一粒沙。
他转身就走,我收回视线,喻文州还在继续说下去。
“最后,关于您对于您女儿还有我的一系列看法,我表示遗憾……”这是喻文州开口后第一次停顿,但他很快就接了下去,“我教地理,我除了教她应试,还会告诉她怎么去发掘这个世界的美。无论如何请您相信……”
我已经定在了沙发上。黄土高原的沟壑在我心里,乌尤尼盐沼倒映天空于掌心,白令海峡的穷冬烈风路过耳际,杰玛央宗冰川的融水涓滴汇成河倒流进眼底。
“您的女儿对她此后的人生和她将面对的这个世界是有期待的。”
05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要冷死了。”黄少天蹲在路边,看我出来把手中的烟给掐了。
临近春节,路上的行人越发少。我沉默地站在他旁边,感觉到风往衣服里灌,吹凉我刚刚心里翻涌不止的炙沸。
“他真好。”我喃喃。
“喂喂喂,你在他男朋友面前这么直白地夸他,他男朋友会不爽的好吗?”黄少天很不赞同地瞥了我一眼。
“……你男朋友真好。”我意料之中地看到他满意地点点头,孩子气的样子跟那个沙发上睡得嚣张的黄少天不一样,和信手就戳穿少女心事的黄少天还有刚刚在门外讽刺地笑的黄少天都不一样。
“你刚才笑什么。”我走到他正前方,看着他的发顶,有稀疏的黑色发丝新生出来。
“我刚刚没笑……哦,你说刚才吗?”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想笑就笑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你觉得不好笑吗?”
我摇摇头,或许只有旁观者才觉得好笑,我只觉得无趣。
“说起来我翘课还不是因为你。”我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这场景真奇怪,我居然在和黄少天一起站在马路边上吹冷风。
“小姑娘,还记着呢。谁让你半夜三更轮我微博,不然我才懒得跟你说,反正文州迟早会跟你讲清楚。”黄少天睨了我一眼,看我不说话又笑了。
“十四年,”他朝我比了一个十四的手势,“我跟他上床那年你才几岁啊,三四岁?”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他也不介意,“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刚刚喻文州反驳你老妈的样子真像十年前跟他家出柜的时候。”
黄少天不屑于跟我聊起过往,寥寥几句也不过是一些很容易就联想到的家人的阻拦,周围人的不理解。但十四年太长了,一下子把我推得很远很远,让我不得不闭嘴,毕竟我没有这个发言权。
他口中的喻文州不一样,有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少年,有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莽撞,有初入职场的茫然,还有铅华洗尽后的沉静。那个喻文州鲜活立体,是我搜肠刮肚都道不出的模样。
“我注定停不下脚步,我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黄少天望向培训学校的大门,哪怕隔着不知道多少堵墙,我也知道他在看着谁,“喻文州是个例外,我有时候会觉得我走出那么远,也不过是为了回来见他。”
“小姑娘,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哑口无言,张张嘴只有苍白的热气呵出。
但已经没有时间给我思考了。我看见那个女人先从大门出来,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明天也不知道会飞到什么地方去。
喻文州走出来,第一眼就往我这边看过来,我自然不会自大到以为他是在看我。
“我怎么觉得他发际线高了点,怕不是要秃头······”黄少天在我旁边嘟嘟囔囔,把手里的烟蒂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往前走过去。
“带伞了吗。”我听着声音远了些。
“没有。”
“那算了。”
“走吧。”
我看着黄少天扯着喻文州的衣袖,用手指着他刚刚颇为忧虑的发际线跟喻文州说着些什么,喻文州顺手就把那头黄发揉乱。他们很好,这都与我无关。
雪花落在头顶,我深吸一口气,不让眼泪花了妆。
我觉得黄少天真他妈是个混蛋,随随便便就能把我问倒,但我并非没有答案,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尤其是在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更觉得无话可说,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喻文州眼中是他,心里是他。他每次描摹这世界时都有黄少天的印记,每次解读这世界时都有黄少天的痕迹。喻文州如此坦诚地表露对这个世界的喜爱,这个黄少天走遍的天地之间。
我能喜欢喻文州什么呢,我见过的他,都与他的爱人有关。
泪水往下淌,又被冷风吹凉,我颤颤巍巍往家走,却被人叫住。
那个女人撑着伞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不知所措。
这是今年G市的第一场雪。
06
于是从此我与那个女人关系改善,高三半年发狠学习,考上清北,走上人生巅峰。
呵,做梦。
实际上那个女人还是到处出差,只不过回来的时候也能坐下来跟我吃一两顿饭。我高考考的不好,地理再好也只能淹没在平平的文综总分当中,最后也没有选择复读,去了一个别的城市。
我走之前又去了一趟培训学校,前台告诉我喻文州休假,说是陪爱人度假去了。我不禁失笑,想起结课那天喻文州又给了我一张照片,说是黄少天托他带给我的。
“少天说不要告诉你,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知会你一声,”那天喻文州把讲义合上,把照片夹在里面递给我。
那个时候黄少天已经踏上新的旅途,对喻文州而言也没有什么稀奇,他终会回来。
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稀奇,一切终成过客。
但我还是在这个夏天因此起了那么一丝波澜。
我回到家开始最后一轮清书,最后坐在高高的书摞上翻开那本讲义,照片掉落在地。
云层翻涌成他,那是青藏高原的万里晴空。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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